元棠十七年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

【王喻ASMR24h-13:14】就老去吧



1、


“我的写完了。”

一直低着头坐在宽大木桌前的青年先出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王杰希把手里一沓金红相间的请柬摞起来,仔细磕齐后推到一边,灵巧地转了两下手指里的那支银白色的旧鱼雷。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算去倒杯柠檬水,这才发现几乎要拨开手边所有的杂物才能勉强够得到玻璃杯。


装在喷枪里的碎金纸、彩雪桶、各色小玩偶、领花、3D打印的宾客姓名牌、拍立得、胶卷、策划案、A4纸……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儿正一股脑儿地铺满了他面前这张格外宽大粗砺的桌面。

站着喝完了一杯冰水后,王杰希又打量了一下这张用旧船木做成的长桌,哪怕它已经在家里摆了快三年,他终于有些不情愿地承认,这时候才算真正派上了用场。

当时他和喻文州正漫步在一处人迹稀少的海湾里,目送着遥远的夕阳渐渐地落到岬线以下,海面残留着最后一抹迷人的玫瑰紫,和岛屿投下的深重黑影交织在一起。两个人挽着裤腿在细沙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温暖的碧绿海水一波波地荡漾着,冲刷着两行脚印,再退走时又把它们抚成浅浅的窝痕。

“喝儿——”“哈——”

远处隐约有呼号的声音传来,他们对望一眼,循声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一伙船夫正在拆卸被铁链倒吊起来的旧船,一块斑驳硬实的龙骨木已经被卸下摊在沙面上,看起来是要被继续劈碎,然后塞进炉膛,完结它漂流数十年的命运。

结果让王杰希没想到的是,回到沙滩上他只是烤了盘生蚝的功夫,喻文州就跟那帮船夫们完成了得到那块龙骨木的全部交流。

“所以我们要怎么把它带回去?”出了点计划外的状况,王杰希的语气多少有点无奈,但还是在滑软喷香的蚝肉上挤碎了一颗青柠檬后才递给喻文州。

“没办法,它很美,以及,你绝对会发现它会很有用……”

喻文州满不在乎地轻轻哼着首歌曲,天边仅剩的一丝晚霞映在他温和的黑色眼睛里,随手抚了抚王杰希裸露在麻纱衬衫下被晒成深蜜色的手臂。


“你休息一下,等下我再去写我的那份,诶,为什么你速度那么快?”喻文州半跪在方格地毯上答应了一句,把王杰希脑海里四处乱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会喻文州完全顾不上管这会王杰希在想什么,他正在客厅堆积的大小纸箱间努力翻找着,刘海被他全捋到了后面,用小橡筋扎成了一团,身上随便套了件旧T恤和运动短裤,忙碌到现在,已经揉出了不少折痕。

“哎,放到这里了,我说怎么找不到——接着!”

喻文州费劲地从箱底掏出一盘淡蓝色缎带,朝着王杰希扔了过去,王杰希刚刚放下手里的杯子,身形一侧,抬手稳稳地接住了。

“你把写完的那份用这个扎起来,免得弄散。”

喻文州从客厅的另一头跋山涉水过来,费了不少功夫,他拿起来王杰希的那份随手看了看,随即无奈地笑着摇头:“你要不要这时候也这么省事啊。”

王杰希之所以写的速度比他快了一倍的原因,是新郎姓名栏那里,只有一个瘦长清峻的“希”字,附赠顿笔一点。

“能省事怎么不行了,反正来的都是亲友,你记得喜糖放在哪里了吗?”王杰希见喻文州开始坐下来写新郎另一侧的名字,他就开始准备攻克下一项任务。

没错,结婚,可是场大战役。即使放到两个荣耀大神的身上也是如此,尽管有各路朋友鼎力相助,还有一整组的公关团队在尽心尽力地操劳,身临其境的两位主角还是一样忙了个天翻地覆。


挂钟走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王杰希终于分装完了所有的伴手礼,并且非常强迫症发作地把所有礼盒都并成一排放在墙角。他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凌乱的房间后,最终放弃了想要彻底清理的打算,这才发现厨房里隐约有些叮叮咣咣的声音传来,他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喻文州正从双开门的巨大冰箱里翻出一把小葱和两个胡萝卜。


“这是干嘛?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在家最方便的地方不就是饿了随时可以给自己做想吃的东西吗?” 

“说的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但是看起来——这个不是你擅长烹饪的东西吧?”王杰希无奈:“停,停,你加进去面粉的量够摊十个煎饼了,还有,一二三四五,已经够多鸡蛋了。”

在他们交谈的当口,喻文州又敲了一个生鸡蛋打进了他面前快要溢满的盆子里,王杰希顿时觉得,他还是比较想回去和客厅的婚礼清单搏斗更加省力。

喻文州依言停下了搅拌的动作,非常自然地把盆子往王杰希面前一推:“你来,我去剪葱花,听说这种煎饼要配上葱花才比较香。”


掰起来手指数数,他们两人相恋的年份报出来可以唬人一跳,但是在相守在荣耀赛季里的日子,多少个春夏秋冬到头,两个冠军队长年年都是隔岸相望,聚少离多。一点一滴地侵入对方的生活,开启一段烟火味道的平凡日子对他们来说也是陌生又新奇的体验。

这其中也包括凌晨三点,在他距离自己结婚典礼还有五天半的这个晚上,王杰希开始苦苦思索他到底把摊煎饼的平底锅放在了哪里。剩下的一位准新郎则慢条斯理地剪完了一碗葱花,现在正拿起来刨刀,开始有模有样地刨胡萝卜丝。


“说真的,我觉得你们B市人确实很适合料理这种,怎么说,硬核主食。”

“喻文州,这只是你想吃出锅第一个煎饼的花言巧语。”

王杰希终于在顶柜里翻出了那个闲置很久的平底锅,开了水龙头刷刷洗洗,然后拧开炉灶,一簇蓝幽幽的火苗随之跳跃起来。 喻文州背对着他调了一碟鸡油辣椒,刚想拌一点碎香菇提味,不幸被王杰希转头一瞥,抓了个正着。

“现在你还是在忌口期吧,再忍忍?”

喻文州只好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略显遗憾地放下了酱碟,把胡萝卜丝和葱花一股脑都倒进锅子里,擦了擦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给王杰希读微信记录。

“对了,忘记告诉你,工作室的人员通知我,新郎西服都已经制作完毕了,但是她舍出性命也要建议我们在托运走之前再试穿一次,不要发生车祸现场。”

“难道高定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吗?那我是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锅里的煎饼渐渐成形,厨房里充满着诱人的焦香气味,王杰希一边用长柄筷翻动着饼底,一边忍不住吐槽。

“不排除有新郎过于焦虑一个月内吃胖了十斤的设定。”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可没有焦虑啊王杰希,还是你自己觉得自己有婚前恐惧症?”

“扯淡,过来。”

虽然已经和眼前的这个人相处了无数个日夜,王杰希还是觉得,总是还有一些他想要永远私藏的片段层出不穷地冒出来,尽管这时他只是伸出手,给喻文州抹掉了粘在脸颊鼻尖上的一片白色面粉。

 


2、


五天后,他们按计划飞抵到M国的安拉塔岛。

到达时正值当地时间的傍晚时分,由于经纬度的变化,夕阳在视野里显得格外庞大,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被浸泡在和煦的橘红色光芒里。湿热的空气里混杂着莓果成熟后的香甜气息,白色沙滩上有当地特有的木制船屋,游客三五成群,从高大的椰子和棕榈间穿行而过。


不过,还是有些人没法第一时间享受到如斯美景。

“少天他们航班延误了,现在还在机场等待安排。”喻文州挂断了讲到发烫的电话,看了眼烧的玫红色天空笑出声来:“我刚刚说如果晚于北京时间十一点起飞,那他们一定会错过晚上的沙滩烧烤,然后我就听到了一篇长达八千字的论述。”

王杰希正拿着一长卷表格和礼宾部在确认已经办理入住的亲友,忙到头都不抬:“那太遗憾了,告诉他逾期不补。”

喻文州讲电话渴了,到休息处拿了一只新削的香水椰喝到过瘾,才回来和王杰希一起对宾客名单。第一页已经办理入住的都是他们双方的家人,第二页就是荣耀圈相熟的朋友和前后辈们,表格上暂时还都是一片空白,算算时间,果然都在各自的路途上奔波,倒是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咦”了一声。

“他难道比我到的时间还早?”王杰希皱了下眉头。

第三页第一位的姓名栏上赫然是方士谦,后面签着一个飞扬跳脱的“方”字。收尾时潇洒地一勾,还顺带拉破了点纸面。

“现在还早,不如去他房间看看?”喻文州提议。


为了方便观礼和聚会,朋友们入住的房间都被集中安排在靠近海滩的区域,但是离大堂还有着不短的一段路径。他们两人谢绝了肤色黝黑的小哥开来多座电瓶车的接送服务,并肩漫步过铺满光润鹅卵石的狭窄小径。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中落下,像是细碎的云母片洒在身上,鸟儿偶尔细碎地啼叫一两声,更显得四周幽静无比。

路两边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树墙,时而有一簇簇颜色鲜嫩的三角梅从绿树间垂吊下来。两人的话题也是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慢聊着,直到王杰希的手机响起来铃声,接起来对面是个懒洋洋的腔调,哪怕不见面也能让人秒速回忆起叶修叼着烟一脸三分惫懒五分嘲讽的样子。

“我说王大眼,在哪儿呢?这快十个小时的飞机路程不是好熬的,怎么到了一个主角也不见?”

“我和文州来找老方,你到了先办入住,睡会觉休息一下,晚上七点开始烧烤,到时客房会有电话通知,放心,已经找了中文接线员你肯定听得懂。其余时间到明天下午都是自由活动。”

王杰希简单利落地交代完注意事项,把电话挂掉,回头却发现喻文州落在了后面几步,表情有些略微的局促,瘦长好看的手指也不安地绞在一起。

“怎么了?”

他只好走回去,把喻文州的手拉过来,放在掌心里摩挲着。

“唉——” 喻文州深深吸了口气,那双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眨了一下,转开了视线:“我觉得,这些还是太麻烦你了,原本你就是一个很不爱形式主义,又不喜欢折腾这些场面活动的人。”

他没来及说完,就被王杰希打断了,平常在外人面前总是冷静犀利的他,现在的声音却温柔到不可思议。

“没有,我没有觉得累,没有觉得不开心,没有觉得形式主义或者过于折腾。“王杰希握着喻文州的手指,轻轻地吻了一下。

“应该说,可以和你结为伴侣,又有家人和朋友的祝福,我很幸运,也很期待。”

现在两人正站在一棵茂盛的细叶榕树下面,长长的气根在闷热的风里轻轻摇摆纠缠,他们暂时没有去管那些飘到身上的细碎触感,而是拥抱了彼此,又交换了一个绵长柔和的亲吻才分开。

最后到达方士谦入住的3113房间时,他们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无人来开门,只好悻悻地原路返回,在过热的天气下走的太远不是好选择,他们只好挑了一张在树荫下的长凳暂时歇脚,不远处的沙地上有两只驯养后的孔雀在慢悠悠地踱步,其中有一只好像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它们,唰地一展尾羽,抖着光彩油亮的羽屏威风地走了几步,可惜它的另一个同伴此刻正把头埋在羽毛里呼呼大睡,丝毫不在乎它的炫耀。


喻文州看了那两只孔雀几分钟,蓦地笑了起来。

“……”

虽然王杰希已经适应了这个人突如其来的水瓶思维,此刻还是有些一头雾水。

“哈哈哈哈哈……”喻文州索性躺了下来,把自己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王杰希的膝头,两只手揉着笑出来的眼泪:“我只是想到,有些人曾经说过 ‘你以为只有他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和公孔雀一样的属性啊哈哈哈哈。” 

王杰希也难得地无语了几秒钟,记忆瞬间启动,读条到十几年前昏暗的观众席,前排两个并肩而坐的少年在喋喋不休地争论,以王杰希当时的个头看过去,那就是两个萝卜条,穿着的蓝雨队服还是训练营的短袖,套在身上明显地大了一圈,当时的他只是借着点少年意气不服的劲头和他们搭了句话,没想到……

他的回忆又被喻文州打断了,那人在他腿上不客气地翻了个身,用手撑着额头,语气有点调皮,又有点欠揍,某个多少年前的化石称呼也被喻文州拎了出来:“说实话,前辈——你当年的这种公孔雀属性到底是不是一种求偶信号的暗示呢?




(对不起三鞠躬,没能把婚礼完整版搞完,元宵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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